花辞树（27）（又名最后的冬夜
回首这个冬天，你发觉自己真的亏欠他许多。
他此时该说是潦倒的，跪在特制的金属架上，身子悬空，头发被血汗打湿黏作一团，一块黑布蒙着眼睛，就这么呆在角落里，显得很小一个，不占位置。你不嫌弃他，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使了劲狠狠拽起，又替他解开了遮眼的布。
一双桃花眼懵懵懂懂，痛得失了神，在不亮不暗的一点微光下灰蒙蒙的。却在瞧到你后闪烁了一瞬。水光。
“你来看我了吗…”他近乎撒娇般地唤你，似乎是你的幻想，你觉得他破了的嘴角甚至在上扬，你看不清他，却觉得他是惊喜的、喜出望外的，觉得他在笑。你又用力扯了扯他的头发，叫他痛得要流眼泪，可你还是疯了一样看见他也疯了一样，在朝你笑。不是讨好，也不是乞求，是单纯的高兴。你放开了手。解开那些链子放他下来，可是他没站稳，稀里哗啦地，和那些没有生命的铁链子一样失力倒在地上，好多血。
魂悸魄动，从梦里惊醒，你大口喘着气，恍惚间看见他熟睡在你枕边，卧室里开着一盏暖光夜灯显得暖融融的，他的睡颜是那么恬静温柔。你试探地伸手去触他的黑发丝，好柔顺好软，你不想吵醒他的好梦，只虚虚地用指腹去感受。
你轻轻地卷了卷他的头发，不敢再随意去摸他的软乎乎的肉，可他还是被你吵醒了，睁眼发觉你在看他，先是胆怯地蒙了头进被子，又很快乖乖地露出可怜的神情任你摆布。你忽然心空得厉害，责怪起自己来。
你哪里是不知道怎么爱人，没有人不知道的。明明很简单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记得他喜欢吃菠菜而不是小把青菜，挑食只吃蛋黄不吃蛋白，喜欢草莓酱松饼多过巧克力夹心的，记得他怕黑又怕冷，在地下室里肯定会吓得睡不着，记得他是个不善言辞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越是逼他越是没有结果，记得他胆小也孤独，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哪也不去，你如果对他温柔一点点哄他说不打他可以去书房里玩他就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你后来明明知道他从头到尾都身不由己，去夜店陪酒没有选择，被那些人挑中没有选择，跟不跟你回家来也没有选择，你却还要指责他没有出息，以此来更好地作践他。冬天那么冷，你如果真的救了他，为什么未曾将他搂进怀里用毯子裹住他，告诉他“不会再冷了”？
爱人才没有那么难，无非是你没有用心去做罢了。
你和他说起来话，手不自然地从他蓬松的发丝上挪开，转为摩挲他的手，替他暖着。你和他说这个说那个，说春天天晴了就带他出去玩，去放风筝，去野餐，只有你们两个，说给他买好吃的芝士蛋糕，说可以学着做拿破仑酥皮，说可以再领养一只边牧，由他来起名字。你碰巧瞥见他胸前那道长鞭痕，几乎蜿蜒到了脖子来，他顺着你的目光…急忙地拢起睡衣盖住。
“膝盖还有事吗？让我看看。”
他不知道该怎么不起身给你看膝盖，非常犹豫，紧张得皱起眉头，后来突然想起你今晚心情似乎不错，对他也破天荒地很温柔，一句都没骂过他，便大了胆子觉得现在不给你看也没关系，可是明天再看，于是岔开话题，娇嗔问你“明天能不能多睡一会儿？我想下午擦擦投影仪的幕布。”
你轻笑，摸了摸他的头，一一答应，忽然想起：“明天林铮估计要来，还有几个客人。”
他身子一僵，却还是连忙应是。神情尤其的委屈落寞。
良久，他主动拉上你的手，双手握着，哽咽道：“…我没有不认错…”
“我都认…认了罪可不可以不要别人？”他垂下头，蹭着被子钻出来不是很端正地跪好了。
题外
下一章是在明媚的阳光天出去散步➕手拍拍➕
aftercare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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